【王喻】猫耳朵和鱼尾巴（16）
lo主杂食，具体见简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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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，王杰希走过了许多地方。
托肖时钦的福，搜寻的进度大大加快了。他在这段时间探索的距离超过了之前的三分之二，这样算下来，大概再一个多月，他就会到达瑞文——弗纳人居住的小镇，这场漫长的旅途的终点。
越接近瑞文，王杰希的心情就越是复杂。这种感觉，怎么说呢，有点像领成绩单——尤其是学期末的成绩单：时间到了不免紧张，心底却有种“总算来了”的轻松释然感，想到自己长久的努力将要得到回应，不论结果好坏，总是暗藏期待的，然而这也意味着一段人生的结束，这样想想，又有些惆怅。
虽然听起来纠结不已，但王杰希经历过太多比这更严峻的形势、糟糕的事态，也遇到过濒临崩溃的情况，便不太把现在这点问题当一回事。只不过酒饱饭足后偶尔拿出来品尝一番，看看能不能自行消化掉，其余时候都抛在脑后不去管它。
他也考虑过是否要继续完成瑞文到多拉贡地区的搜寻。尽管按照他的推测，只有到达瑞文之前的路途值得怀疑，但为了保险，把剩下的部分搜查一遍也未尝不可。在搜寻仪的帮助下，这并不是个困难的任务。
王杰希的作息渐渐规律起来，也极少露宿荒野了。途经一个大城镇时，他到书店里买了一本《懒猫咸鱼游记》，用来打发时光。说来奇怪，明明是他和喻文州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作品，如今重阅，却有种全然陌生的感觉。也是凑巧，故事恰好停在了“瑞文”一章。再后面的内容，王杰希倒是也写了不少，但因为喻文州手速不够，配图没跟上进度，就未寄给出版社，后来这些稿件随着喻文州的消失一同不见了，故事也戛然而止。
对于其他读者来说，这固然是个遗憾。王杰希却觉得挺好的，这让他可以认真投入去欣赏一个故事，而不会想起那些让他感到悲伤的事。
阅读的时候，他也会回忆起一些往事，回想起喻文州。和以往那些笼罩着悲剧色彩的片段不同，这些记忆里的喻文州更接近真实的他，那个在热恋中也没放过一个怼“宿敌”的机会的蓝雨队长。他也会在某个特定的地点忆起曾经在同一位置发生的那些事儿，并久违地从中获得一点旅行的乐趣。
规律的作息拯救了王杰希的身体，他的魔力也增强了不少，接近五年前打仗时的巅峰状态，心境的改变让他感觉头脑灵活了不少——他现在每晚睡前都会产生一些奇思妙想，如果他还是微草学院的院长，可能会立刻翻身而起跑去实验室。
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，除了没找到喻文州，不过这也是这两年半时光中的常态了，让人失望，却可以接受。
不过，还有件让王杰希十分在意的事。
跟着他的那伙人还在他后方不远处。
王杰希的速度远比他们要快，即使算上搜索花掉的时间，他们间的距离也只会越拉越大。好几次，他们已经脱离了王杰希的感知范围了，却在几天后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，就好像预知到他要去什么地方，走直线赶了过来一样。
一开始，王杰希还以为他们是料定了他不会在野外露宿，专门盯着城市和村子走。后来才觉出不对，这伙人分明是不敢进城，一心要在林子里堵他。
这就很耐人寻味了。霸图的领地在联盟的边缘，地域广阔而人口分布稀疏。王杰希走的这条线路离霸图的中心也是十万八千里，而且因为战争的影响，越接近瑞文，兽族的人就越少。跟踪者到底是什么身份，在如此偏远又不通时事的地方仍旧不敢见人？
类似的疑团还有很多：他们为什么要跟踪他、怎么预测到他的行进路线的、打算对他做什么……
王杰希的好奇心彻底被挑起来了，若不是他始终把找喻文州的任务放在第一位，定是要找个适合魔道学者发挥的地形会会他们的。
怀着诸多疑惑，他飞完了大半的路程。沿途的村落中露着耳朵和尾巴到处乱跑的人越来越多。
他们是弗纳人。外观看上去和兽族相似，却有着许多的不同。
弗纳人没有真正的“人形态”，他们的兽类特征与生俱来、无法隐藏，所以不存在兽族文化里的羞耻观念，不论男女老少都大方自然地露着耳朵和尾巴。
即使知道这是文化差异，从理智上也可以尊重并接受，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首都兽族人，在看到成群结队的弗纳人从身边经过时，王杰希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羞耻感。打仗时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，上次来也有喻文州陪着一起尴尬，这次只好自己受着了。
比较有意思的一点是，弗纳人可以“变身”成对应的动物——小猫小狗、兔子金鱼，乃至于一些大型猛兽和蜗牛蚂蚁。变完后的体型和真正的动物一样，思想还是人的。
这一技能在战争初期给联盟带来过不小的麻烦，大概所有参加过战争的兽族都不会遗忘。
然而这都是五年前的事了，现在的弗纳人大部分都归顺了联盟，居住在霸图境内，剩下的一小部分坚决不妥协的弗纳人，在战争结束后西行离开了联盟的领土。
虽然弗纳人加入联盟的时间更晚，但他们明显比人鱼更受兽族待见，也混得更好。一些年轻的弗纳人不甘于一辈子住在边疆，跑到大城市闯荡，到了中年就留在异乡结婚生子。霸图有很多弗纳人和兽族人组建的家庭。
人鱼就完全不行，从没听说过有兽族和人鱼结合的。毕竟大部分人鱼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学会变成人形，他们要怎么和兽族一起生活呢？让兽族到水里生活，这就更不可能了。
王杰希一边思考着改善人鱼和兽族关系的一百零八种方法，一边慢悠悠地降落到了地上，往瑞文走去。刚上大路，就看见了个扎着小辫子的男人。
“……张佳乐？”
对方回头看了过来。那一瞬间，王杰希几乎想要道歉，表示自己认错人了。
那毫无疑问就是张佳乐，尽管他穿着弗纳人的衣服，脖子上套着粉色的大花环，头上还顶着意义不明的银色头饰。仔细观察就会发现，他扎的还是根麻花辫……
如果再给王杰希一次机会，他绝对不会选择叫住对方。尴尬，太尴尬了。
张佳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，他的脸涨红了，又不好意思装作不认识，含含糊糊地打了个招呼，抓着王杰希往村子里走去。两人一路无言。
“你……”过了一会儿，王杰希率先打破了沉默，张佳乐松了一口气，期待地看着他，希望王杰希能缓解尴尬的氛围。
可能是因为期待值太高，王杰希有些紧张，一下子没发挥好。
“原来你……是孔雀啊……”完蛋了，在张佳乐绝望的眼神中，话题彻底被聊死。
张佳乐的尾巴垂得很低，但它实在太华丽，根本藏不起来。弗纳人的衣服后面都是根据尾巴大小开了洞的，所以也不能把尾巴收回去。他看上去整个人都不好了，本来只是在瑞文放飞一下自我，哪知道会被昔日同僚看到啊。
见他这个样子，王杰希莫名其妙回想起，之前在“天轨”上，做完春天的那种梦之后被叶修看到了猫耳朵的事，脸也跟着红了起来。
直到遇到了瑞文的镇长——一个同样垂着狼尾巴的弗纳人，张佳乐才放松了一些。
原来年初的时候，张佳乐加入了霸图——这个霸图指的不是联盟这块靠北边的领土，而是管制这个区域的政府机关，前身是雇佣兵组织，因为很有声望，在联盟组建后顺利成章提升了地位。其行事风格虽然常被其他地区吐槽像是黑/社/会，不过倒是和这片地域身处边疆、种族融合的情况相互适应得挺好。
在战乱结束后，霸图加强了对瑞文地区的把控，每季度至少会派一个高级成员前来视察。这几天是瑞文气候最舒适的时候，镇子上还要举行河神祭的活动，张佳乐就自告奋勇跑过来了。省得等到几个月后，冬天河都封上了再来受罪。
他现在暂住在镇长的别府中，还有空房间，便邀请了王杰希。
“周边村子里的弗纳人和外出打拼的年轻人都会回来参加河神祭，现在恐怕没什么空着的旅馆了。”
如此一说，王杰希只能答应下来。
张佳乐一回房间迅速换掉了那身民族服装，跑来找王杰希叙旧。王杰希给他开门时听见别府的女佣们凑在一起遗憾地抱怨张佳乐“今天包的严严实实的，没有一点情调”，忍不住怀疑他这些天都是个什么形象。
更可怕的是，他还听见打扫庭院的女仆用充满梦幻的语气和园丁提到了他：“那个新来的比斯特人身上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，我闻得清清楚楚，他一定是一只年轻、强大的猫！真想让他穿上我亲手做的衣服，和我一起去参加祭典……”
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大吗，难道不知道他就住的房间正好面朝庭院吗……
王杰希前所未有地思念起了喻文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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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文=river，比斯特（人）=beast，弗纳在上一章说过了
兽族对待兽耳兽尾的态度非常严肃，大概就是一起扛过枪、睡过大通铺、看过小/黄/书的战友都不给看的程度（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，最后每个人都没什么秘密可言……）
老王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古人误入海水浴场，看到大片只穿比基尼的人……一转头发现张佳乐也……然后真切地怀念起了（除了内裤其他都有好好穿的）喻文州
半年前（第一章）的老王最担心的事要发生惹_(:з」∠)_他开始释怀了，当然，对现在的老王来说是件好事
偶尔他也会担心，自己会不会渐渐忘记了喻文州，不再执着于看不到尽头的寻找，回归本来的生活轨迹。这其实是件好事，然而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，他的内心就会止不住的疼痛。就算再痛苦，王杰希也不想接受遗忘的结局。尽管他很清楚，当那一天真的到来时，他的内心怕是不会有任何触动的，因为已经释然了。会为这种可能性感到痛苦的，只有现在的自己罢了。
